我的诗人词典

邵燕祥,有名诗人,散文家,评论家,祖籍浙江萧山,1933年出生在北京,北平中法大学肄业,后在华北大学结业。曾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辑、记者。1958年初被错划为右派,1979年1月改正。1978年至1993年在《诗刊》工作,先后担任编辑部主任、副主编。曾任中国作协第三、第四届理事,第四届团委员。195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49年建国后,历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辑、记者,《诗刊》副主编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作协第三、四届理事。著有诗集《到远方去》、《在远方》(其中《我召唤青青的小树林》被选入预备年级23课)、《迟开的花》,有《邵燕祥抒情长诗集》。
他的杂文具有极其深刻的思想力量。他于1980年开始写杂文,先后出版《忧乐百篇》《会思想的芦苇》《当代杂文选萃·邵燕祥之卷》、三卷本《邵燕祥文抄》以及随笔集《沉船》《邵燕祥杂文自选集》《人生败笔》《找灵魂》等等,加上未入集的散篇,总字数在两、三百万言之间。 所谓“印象阅读”,乃是宽泛的阅读评论。或由人及书,或由书及人,不突出学理性,重在阅读的感悟,重在对作者的性情与风格的解读,重在写作方式与风格的多样性。本书作者对一百多位诗人一一做评传,以供读者赏析。 本书所绍介的一百多位诗人,有的是作者对他们诗作的解读或妄评,有的是作者对其人其诗的印象,有的是作者题赠给他们的诗或是与他们的唱和,有新体,也有旧体。虽云介绍,却并不一定是他们的代表作,甚至只是一鳞半爪,取作话题,往往只是一时兴会而已。     蔡其矫
    蔡诗印象
    ——读蔡其矫“大地系列”“海洋系列”笔记(节录)
    诗人蔡其矫永远以1打荚的眦光看忖界,f生fS。争老犹然。他在什么地方说过:
    我仿佛回到少年时
    眼风因深情而柔软
    因为深情,他体贴入微,他看到,听到、感觉到了我们看不到、听不到、感觉不到的;在瑞丽,于“坠落的花瓣似流星/与摇曳的竹影同飘舞”的夜晚,“香气夜色一样浓酽/蓊郁的黑暗反衬月光/又深又亮的幽静”,使他“有一种甜蜜的痛楚”。我们平时把审美的状态叫做“欣赏”,欣赏而达到“痛楚”,这才是更高也更深的境界。
    即使是观照宏伟的海洋和大地,他也是这样一往情深。
    正午的金针刺绣蓝水
    片片的光羽向梦境漂去(《渤海》)
    这是阳光下平静的海的绝唱。他说过,“我的快乐是梦境的快乐”。他把他的“甜蜜的痛楚”化为诗,也就把他“梦境的快乐”与读者分享了。
    大家早就称他为“大海诗人”,他没有辜负这个称号。从《涛声集》以来,他写了多少关于海的篇章,海在风雨阴晴乃至春夏秋冬、平静和风暴中的各种状态,作为心灵的对应,可以说寄托着又唤起了诗人的万种情思。与其说他写海,毋宁说他在写自己或自在或激动的心怀;普希金说过,大海,这是“自由的元素”啊!
    在1975年,诗人把灯塔叫做“自由的报信者”,他说“生活是由愤怒和对人的热情构成”。诗人不光是流连光景,诗人也有愤怒。
    在不自由的时代歌唱自由。
    直到二十年后才发表的名篇《波浪》,写于1962年,面对着风暴来临时的浪峰:为什么浪峰比风暴还要凶猛?
    是因为你厌恶灾难吗?
    是因为你憎恨强吗?
    我英勇的、自由的心啊
    谁敢在你上面建立它的统治?
    而在1966年,一场真正的风暴袭来时,诗人急切地直抒胸臆:“回忆永远是美丽的/但要做了才有回忆,/生活吧,直到死亡来临”,“从天边向我们致意的,有痛苦,失败,狂欢!”“只有一个格言对你有用:/要勇敢!”(《无题三首》)
    诗人从来不回避“我”,即使在几十年用集体遮蔽个体的岁月里,他以“我”的名义向读者细语倾诉,高声宣言,这使他区别于当时几乎所有的诗人,使他的诗很容易在大量诗体的文字中分辨出来。蔡其矫的“我”,歌唱大海,歌唱自由,并以全部热情讴歌生命、青春、爱情和女性。他反复使用的一个词是“回声”,他在生活中捕捉回声,他的心又发出回声,他的诗是自然的回声、历史的回声,更是生命和爱情的回声。
    对蔡其矫,不适用“垂暮”这样的字眼,他的心永远年轻。
    他在1982年5j21'石窟,“比现实更为完美/魂梦中寻觅过无数次”,这是述说他的艺术主张,无疑也是他的人生追求;“给我以永不满足的人间爱情吧”:“在海枯石烂之后/……理应有比以前更辉煌的山川/更无尽延绵的地平线”。
    可作1957年《红豆>名篇中“少女万岁”注解的,试举1990年泼水节》:“所有少女都成神祗/所有胴体全怀春心”。对女性的讴歌,在蔡其矫那里真的已成为对神祗的崇拜,这比我们在若干欧洲浪漫派诗歌中所读到的,犹有过之。大海加女性,不难想象诗人对作为“海神”的妈祖为什么情有独钟,写下了倾心的歌颂。
    南海海岛上,傍着榕树伫立的“海岛姑娘”,诗人不吝啬高调的笔墨:
    凝望远处海上隐约的白帆
    好像女皇在等待凯旋的船队
    可有人这样礼赞过一个普通的海岛姑娘吗?诗人不是因为她是“工农兵”的一员,而是因为她的美、健康、生命力(如对姑娘“如山桃带雨”的脸,“精致”二字也用得好,写出她的五官“精雕细刻”之处,这真是一种如对艺术品的欣赏)。加上美好的海岛风光的衬托,这不仅是一幅光影参差的印象派肖像画,而且恍如一座雕像。
    说到这里,我忽然想起,1989年七八月间,一次关于卞之琳先生的研讨会后,王佐良先生在登车之前告诉我,他*近重读了一些浪漫派的作品,他感到,浪漫派还是比现代派更可读。后来我们再没见过面,这是王佐良先生对我说的*后一句话,因此至今不忘。
    我读诗向来靠直觉,打动我的就是好诗,而不问文学目前的命名,不从什么“主义”“流派”分高下,然而今天我要说,浪漫主义的诗歌精神,如果说在“五四”前后的中国,是在郭沫若的身上取得了胜利,那么,在50年代到70年代,在绝不适合它生长的地方,又在蔡其矫身上取得了第二次胜利。
    我们说,蔡其矫的诗,绝大部分是抒情诗。人的感情是多方面的,社会的人不可避免地会有政治感情。因此,他的抒情诗中,也有政治抒情诗。
    政治抒情诗,这是一个被搞乱了的概念,一个被亵渎了的范畴,因为一说到它,人们想到的,往往是对力者的歌功颂德,流行政治口号的传声筒。这是因为人间有不同的政治,有不同的文艺与政治的关系。这已成为常识,不必多说。
    我至今不知道,福建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玉华涧,不知诗人写于1975年的《玉华洞》究竟是纪实还是寓言;我以为这首真实地表达了当时人们的政治情绪的长诗,是政治抒情诗中的翘楚。1974年托物咏志的Ⅸ地下瀑布》也是政治抒情诗:“任何地方都有自由的赞歌升起/即使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;/听,那地下河的瀑布/至今还在沉默中轰鸣!”
    蔡其矫早期的政治抒情诗,从1941年的《哀葬》到1946年的《兵车在急雨中前进》,在当时同类性质的诗中,也是独树一帜,自成特色,不同凡响。至于1957年写的《大海》则是失败之作,限于当时对斯大林的了解和认识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一并收入诗集,存历史之真,当时的天真和今天的勇气都属诗人本色。
    写到这里,该结束我对“蔡诗”印象的叙述了。我才发现,只顾聚焦在诗人思想感情和题材主题上,忘记了说,这一切都是以诗人特有的语言表达出来的。
    一开始我就说,蔡其矫对生活采取审美的眼光,欣赏并且投入;而蔡其矫一个极大的特点,是他对我们的母语也是坚持着审美的眼光,他在他那一代诗人中,对语言的感觉不说*为敏锐,也是敏感者之一。在绝大多数情况下,他的遣词造句可以用“珠圆玉润”、“舒卷自如”来形容,败笔只是偶然的。他学习中国古典诗歌、不仅表现在50年代初仿照律绝的结构写了些四句八句的短诗,而且还十分用功地致力于炼字炼句①,他博采旁收,尝试以旧体诗的句式入新诗@,而做到相互协调。他不同于所谓“诗贵具象”的教条,而不忌以文入诗③。他的诗大部分是自由体,从他的诗中,我们可以体会到,什么是超越了芜杂拖沓“散文化”的“散文美”④。
    2004年10月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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