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宙人文论(一)：漫游皮尼山

《宇宙人文论》是一部珍贵的彝族历史文献。

《宇宙人文论》成书年代约在宋、元时期，结构以毕摩笃仁、鲁则对话的形式组成，用彝文写成的一部哲学和天文、历法科学著作。《宇宙人文论》涉及天文、历法知识,人体知识和风霜雨雪雷电等自然认知，包括二气说与五行、八卦、河图洛书等彝族先人对宇宙万物形成和运行规律的认识。

本节以陈英、罗国义翻译版为底稿输出，因彝文中有许多特殊古字难以输出，个特字可能与手写版有出入。

注一：皮尼山位于现贵州普安一带，普安隶属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，位于贵州省西南部，寓意“普天之下，芸芸众生，平安生息”之意。不过，皮尼山是一个历史久远的地方了，现已失传。

注二：濮吐珠液是一个旧地名，“濮吐”意为“白人”，彝语中“珠液”为“水的源头”。濮吐珠液在彝语意为白人地区水的发源地，即珠江源头。后来简写为“珠液”，汉语记载为“沾益”。濮吐珠液位于今北盘江上游，贵州兴义地区一带。濮吐珠液历史上为彝族德布氏一部分后裔居住的地方。

注三：阿举史娄是一个尊称的人名。古羌之一的横断山脉地区的彝族说唱史诗《梅葛》说到他们的始祖名叫“阿举史娄”。这是一个有神圣含义的名号，“阿举”是“阿狙”的异写，“史娄”是“豕罗”的异写。

注四：布慕笃（du）仁和布慕鲁则是彝族两兄弟，也是两位毕摩，族传统宗教中的祭司，《宇宙人文论》中的两个对话人物。毕摩又称“白马”、“鸡莫”、“布慕”、“比目”、“吹耄”等,彝语音译。毕摩是彝族中巫师的称谓，彝族中沟通人与神联系的人。

注五：蒙格和底可戛（jia）那是彝族人居住的两处旧地名，目前失考中。

漫游皮尼山

濮吐珠液家族都是德布氏阿举史娄的子孙，根底深厚啊，他家的布慕笃（du）仁和布慕鲁则两兄弟都是龙游飞雁那样不平凡的人。

有一天，大哥布慕笃仁对弟弟说：

“我们两兄弟，好似白雁海鹰到处飞旋，飞遍天南海北天东天西，那里都到过，就是那皮尼山还不曾走到呢，今日天气晴朗，坐在家里多不舒服！我们往那里游玩去。”

他们从马厩中选出壮马，配好马鞍，带着仆从，象一群不识路的小鹿往皮尼山去了。

皮尼山罩在松柏参天的大箐里，这里可以听到震响高空的鸿雁声，有宫庭院落，住着君和臣，师和民。宫廷里的人们正在举杯祝酒，牛角杯如黑鸟齐飞，多热闹啊！

两兄弟观赏此山此景，不用说十分羡慕。

哥哥布慕笃仁指点说山上的景色对弟弟说：

“你看，高天亮堂堂，大地明朗朗，晴雾绕着大山，真是雄伟壮观啊！又往左边看到，蒙格大箐在阳光下照耀下，郁郁葱葱，树木长的齐齐整整。俗语说：水有源，木有根。木是咋生的，你能说出个根由吗？”

弟弟布慕鲁则回答：

“你看那远处的底可戛（jia）那，摇着白钯的楫橹，泛舟于水山。水也有根嘛，你又能讲得出来吗？”

大哥接着又讲了：

“你看那对面的底可戛那，峰峦排排地绵延着。两山之下，匠人们忙着冶炼，好好蝴蝶飞舞，火花如流星闪光，从银白色的火光里，铸出金黄色的燕儿。那青幽幽的银坑长的尽是银苗，红彤彤的金坑藏的都是金苗，银和金开始出现了。还不止这些哩，你看那底可戛那的火光，映到红岩上，火焰伸出了太阳脚，火烟漫起青雾，火花闪出明星。究竟火的根苗从哪里产生的呢？你讲出来听嘛，弟弟！”

本节结束。

明生（monseng）笔记：

本章是《宇宙天文论》的开篇，记述了布慕笃（du）仁和布慕鲁则前玩皮尼山游玩，看到清山绿水和金银冶炼，哥哥提问水和火的产生来源。

对话是传统典籍中论述道理的一种文体，著名的医书《黄帝内经》用的就是这种对话形式。其次，对唱对讲也是传统文化中喜闻乐见的一种形式，早年时男女对唱山歌情歌还特受欢迎。

《漫游皮尼山》看似普通的对话，却是在讲大道理，其中提到了宇宙起源的根本要素，也就是彝族文化中的五行，火、木、土、金和水，还讲到了五行之间相生关系，水有源，木有根，如水生木，木生火。这些朴素的宇宙成因的认知都暗喻在两兄弟的对话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