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倒郭沫若的两个奇字,张政烺怎样完整破释?


中鼎奇字原本是两个符号,很长时间来被认为是两个古文字。中鼎奇字位于一个叫中鼎的安州六器青铜器上,记于铭文中,因此得名中鼎奇字。

安州六器是周昭王南征的遗物,其铭文所记内容也都与昭王南征有关。这个中鼎原是安州六器之一,早在宋朝(1118年)时就出土了,是六件周初铜器之一,最早记录于宋朝《博古图录》。上千年来,两几个符号因无人识得,被人们称为天下奇字。学者也议论纷纷,两奇字在古文字学界一直是一个谜。

随着近百年来西周铜器的连续出土,这种带有奇字铭文的文物也多起来,不过,这类奇字始终没有得以破释。


中鼎原记的宋人王黼等著的《博古图录》中,把奇字释读为“赫赫”,这是用会意造字方式来解释的,现在我们知道,这是不对的。

南宋时王俅的《肃古堂集古录》也记录了中鼎,将这两个奇字释为“十八大夫”、“八大夫”,这种解法将两字进将了拆解,并引入了十与八两个数字,对后来学者的进一步认知,还是有很大的启发性。

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,随着甲骨文的更多出土,专家学者们对这类古汉字的认识越来越深刻。

上世纪30年代,郭沫若先生(1892年-1978年,文学家及考古学家)在《西周金文辞大系考释》一文中说到,“末二奇字,殆‘中’之族徽”,也就是说这两个“奇字”是一个叫“中”的氏族的徽标,既不是文字,也不是数字。这种解法朝着玄学方向迈进了一小步,但却是正确方向的一大步。

后来,李学勤先生(1933年~2019年,清华大学历史学教授)也对奇文做了进一步解析,认为这是数字:

七八六六六六,八七六六六六。

这一解析无疑是巨大进步,将这两奇字的外在含义清晰地揭示出来,但两奇字仍未得到本质上的破译。

1956年,长安县张家坡村的西周遗址的卜骨得以出土,上面也有类似奇字。同年11月李学勤先生第一个对奇字作了数字解释,虽然其中的数字有的也译错了,他还把这两个数字跟《易经》中代表阴阳爻和爻辞中的九六联系起来,这一观点使得奇字破译往前再进了一步。

1957年第二期的《考古学报》上。唐兰先生(1901年-1979年,北京清华大学历史学教授)也认为奇字是由数字组,指出奇字是一、五、六、七、八等数组成,不过,唐兰先生并没有提到把数字九和六。

1974年长沙马王堆帛书易经出土,张政烺先生(1912年-2005年,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,兼清华大学中国文字学教授)参加了文物整理,这无疑是一次加深认识周易的机缘。

1976年2月,陕西省岐山县周原凤邹村出土了16700多片殷商甲骨,在其中的七、八片甲骨上的又出现了奇字。

1977年张政烺接触到周原凤邹村卜龟上的这些奇字,这种占卜用法进一步启发了奇字占卜思考方向。

1978年12月,长春吉林大学的第一次“中国古文字学术讨论会”上,周原凤邹村考古队队长徐锡台做了有关周原甲骨文字的报告,最后,徐锡台再次谈到周原甲骨文上的奇字。

难倒郭沫若的两个奇字,张政烺怎样完整破释?
1980年,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举办了“伟大的中国青铜器时代”展览,张政烺应邀参加相关的青铜器学术讨论会,会上张政烺做了《试释周初青铜器铭文中的易卦》的学术报告,这篇易学中划时代的论文同期发表于1980年《考古学报》第四期。

张政烺在的报告中完整而准确地破释了铜鼎和卜骨上的奇字,指出这些奇字是用数字表示的八卦符号。

张政烺先生正确解释了中鼎奇数正是数字卦,其中一个数字卦是数字:七八六六六六,也就是剥卦,另一个是数字:八七六六六六,也就是比卦。

数字卦这一解法掀开了周易八卦发展历史的重要篇章,堪称史无前例。在此之前,人们对八卦的认知是没有数字卦这一环节的,通常传说由伏羲画卦再到占卜时八卦纳上数字,卦是画出来的,如一画开天的传说。数字卦则正确地揭示了八卦符号原本只是数字,仅此而以。

张政烺还将数字,爻,经卦和别卦的数学规律逐一连通。对于译读周易古文字来说,这一见解如同拨云开雾。数字卦学说解开了上千年来的学术难题,引起中外学术界巨大反响,成为中国学术史上的重要一笔。

同时,关于八卦起源于伏羲画卦,河图洛书之说的一切神话传说及假说,都被证明为《易经》发展史上的谣言和谎言,不攻自破。

补记:可惜的是,安州六器这一重要历史文物实物已失,中鼎奇文只有图文记载了。宣和三年(1121年),宋徽宗收到了蔡京等进献的安州六器,并珍藏于宣和殿。宋钦宗靖康之耻年间,公元1126年金人攻陷汴京(今河南开封市)。公元1127年,金兵携宋徽宗和宋钦宗北撒,将京师劫掠一空,将宫中重大器件及秘阁藏书地图也全部带走,蒙古灭金后安州六器消失,有人猜测说中鼎或许被蒙古人融化破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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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10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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